（三）

此时整个大院内已经开始大乱，身上沾着火的客人从客厅里挤出来后，又都惊惶失措的涌向了大门，在打不开大门的时候又都在院子内翻滚，来压灭身上还在跳动的火焰。每当有人在赵家山身边叫喊着跑过的时候，他都会将手里的菜刀飞快的举扬与划动，让其在瞬间倒地毙命。燃烧跳动的火焰已经将屋顶烧漏，房梁开始渐渐的往下塌陷，院子里没有烧死和砍死的人，都在尖叫声中四处乱跑，躲避着散落下的燃烧的木材。

厚厚的血迹遮挡住了赵家山脸上冷漠木然的表情，看着满地的尸体与还在垂死挣扎的人，憋窝在心里的怒气总算是消减了一些。国难当头列强横行，这些人还在这里歌舞生平沉迷酒色，今天的这把大火算是给他们的一个警示吧。赵家山把沾血的菜刀，在地上尸体上擦拭了两把，然后起身便往后院方向走。也许是惊慌的人们忘记了后院的小门，没想到这处低矮的小门处竟然没有身影。赵家山从小门里走出来，回身又从门旁搬过来几块大石头挤挡在了小门上，此时就算是有人想起这个后院小门，他们也在难以逃身了。

赵家山快速度的奔跑在村中的街道上，看到有无数的村民，都站立在家门口和房顶上，漠然的看着村东头那冲天的火光，而竟没有一人上前去救火。看来今天晚上的这把大火，是烧到全体村民的心里去了，为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解了心头之恨。

再回到枣花家的时候，院子里已经搭起了灵棚，而枣花正伏在她爹的身上失声痛哭。枣花娘转头看到归来的赵家山，她顿时吓的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，因为赵家山脸上及全身如被血泡过一般，枣花娘竟然没有认出他。正在哭泣的枣花看到了娘脸上的惊异，当她转回头来看时也愣住了，忙问：“你……你是……小山子？”

赵家山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，说：“是，我是小山子。”

枣花娘看到了院中从远处映来的火光，她忙走过来拉握住赵家山的手，有些担心的问：“孩子呀，你是不是也受伤了？”说着拉起胳膊就要查看。

赵家山忙说：“大娘呀，你不用看，我身上一点杀也没有，这血都是别人的。”赵家山说着跪倒在枣花爹的灵床前，磕了三个头之后说：“大爷，小山子给你报仇了，把那帮王八蛋全都给一锅炖了！你老人家就安心的走吧。”

“啊……我的孩儿呀，你真的把何大标给杀了！”枣花娘感觉到十分的惊讶，看到赵家山的点头之后，她忙走过来把赵家山在地上拉起来，说：“孩儿，那何大标是日本人的走狗，日本人一定也会……”

“也会什么？我杀的就是这样的走狗！”赵家山说着转头向着火光冲天的村东，又说：“日本人才不会管狗的死活呢，所以当狗的人没有好下场。再说了，整个大院里怕是没有活口了。行了大娘，你的事儿我也给你办了，你和枣花就好好的过日子吧。我……应该走了。”

“慢着！”枣花娘看赵家山要走，忙又拉住了他的胳膊后说：“孩子呀，你就这样浑身是血的走，能走多远呀，走到哪里面都会吓着别人的，你先把脸好好洗一下，然后找几件你大爷的衣服你穿上。”

枣花听到娘这样的安排，忙来到屋里倒水让赵家山前来清洗。枣花娘找出几件新棉衣，让赵家山换上一件之后，别的衣服用布包起来让赵家山带着，说老头子不在了衣服也就没用了，一起烧了也怪可惜的。赵家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，拿起自己的筐刚要起程，这时枣花娘又把他给拉住了。

“孩子呀，大娘有一件事求你。”枣花娘说着话忽然跪倒在了地上。

赵家山忙上前扶住枣花娘的胳膊，说：“大娘呀，你……你这是为何呀，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好了，我小山子能办的一定给你办。”

枣花娘从地上站起来，流着眼泪说：“小山子呀，我能看出来你这孩子，是位重情重义的汉子。所以呀，就把我姑娘枣花就许配给你了，我不图我姑娘以后跟你能享到什么福，只要你好好待我的姑娘就行了。小山子呀，我和我们老头子，算是求你了，带着枣花走吧……”

“大娘……这……”赵家山没有想到枣花会这样说，可是自己现在自己在游击队出生入死的，接受了枣花真有点不负责，可是不接受又怕枣花娘伤心，内心矛盾的赵家山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。

枣花娘说完了又拉过了枣花，说：“姑娘呀，娘和爹对不起你，没能给你体面的出嫁，你以后跟了小山子呀，你要一心一意的，好好跟人家过日子，以后过好了，生个一男半女的，记着领到爹娘的坟前看一看……娘会高兴的。娘就不留你了，收拾一下你的东西，跟着小山子上路吧。”